大抵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二天，楚篁就来客栈请见云濯了。云濯想了下，和他约了望江楼，顺便又把谢玠给带上了。
谢玠在马车里很为之感到别扭：“你们既然有事要谈，我若是过去，岂不是打扰你们？”
云濯眯着眼睛摇头：“你在旁边不说话就行，现在不跟我过去，等后来你又瞎吃醋。那才是打扰我。还是说你今天原本有正事要忙？若是这样，你就先去忙你的事吧。”
谢玠想了想闻吕今天送过来的邸报和密信，沉默一会儿。摇头：“我不像夫人，总有事要忙。”
这就是在说云濯只顾着忙那些事情忽略了他。
关键是云濯回想了一下，居然还觉得无法反驳。
“我……是这样吗？”她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多事要忙，但是听见谢玠这么说，却又发现好像确实两个人的沟通交流不够多。就算他们大部分时间腻在一起，也是各做各的事，只有她偶尔不懂事，非要娇缠他。
谢玠没有说话，但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摆明了就是这样。
云濯愧疚起来：“那我以后一定多注意。”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坐在马车外的秋杏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云濯话音落下后，她便与驾车的闻吕对视一眼，果然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同样的无可奈何：
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近来头脑是越发地不灵光，怎么说呢，谢大人好歹是一朝首辅，内掌京都，外控朝野，虽然不至于大邺离了他就转不动，但是转不了那么快是肯定的，她家姑娘怎么会比谢大人还忙？这话也就只有谢大人说得出口，偏偏姑娘还信了。
听说一孕傻三年……秋杏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家姑娘略有些凸起的小腹，顿时像发生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转回来，魂不守舍地拍了拍闻吕的肩膀：“你驾车驾平稳些，别颠着姑……夫人了。”
闻吕：？
“什么？”闻吕侧眼看她，“说话大点声儿，早上又不是没吃饭。”
秋杏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我说，他奶奶个腿的，你驾车平稳点。路上有什么坑坑洼洼的就绕过去，听懂了吗？我声音够大了吗？”
闻吕被他掐得轻嘶一声：“听懂了听懂了。”
“不过……夫人也不是这么娇气的人啊？难道是大人身子又不好了？”闻吕摸了摸脑袋，觉得秋杏的话很没有道理，云四姑娘虽然不是什么练家子，但是至少从京都赶路到临遥，餐风饮露披星戴月地赶路，人家可是一声苦没叫过呢。
不过按理说来，要是大人身子不好，怎么也应该是他这个贴身侍卫先发现吧？
秋杏白了他一眼。堵住耳朵，不想听他说话，更不想和他说话。
偏偏闻吕在一边不依不饶：“诶，你这是什么意思？闻风嫌弃我也就算了，你这么嫌弃我是怎么回事？”
“我妈说了让我别和傻子说话，免得变傻。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秋杏气冲冲地吼他，“看路！”
说完，她又抿了抿唇，再度回头看了眼云濯的小腹，而后温柔地问身边的闻吕：“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很凶？”
闻吕一个激灵：“凶点儿挺好的！”
就，怎么说呢，她现在这么温温柔柔的，闻吕反而很不习惯，总忍不住猜想她是不是有什么疾病。总之希望人没事。
秋杏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暴躁压下去，坚定地说道：“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再凶你了！”
如果姑娘肚子里真的孕育了一个小生命。那她可一定要做个好的表率才行！
闻吕默默别过头，认真地看着前方，不敢搭腔。
以他对秋杏的了解。不管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那都是错的。他要是附和她的话，她立马就会上纲上线，开始辱骂他；但他如果反驳她的话，她也会横眉冷眼，阴阳怪气。
想到这里，闻吕自己都震惊了，他没想到他现在想问题居然能想得这么深刻又透彻，这真是多亏了四姑娘不嫌弃能和他家主子在一起，连带着他这颗榆木脑袋也开了一点窍，最起码能懂一点小姑娘的心思了。
想想他以前居然还觉得四姑娘配不上主子，可真是有眼无珠！
因为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机智巧妙地避开了一个坑。闻吕心中十分得意。
马车在正阳街上行驶着，很快便到了望江楼。
云濯与谢玠相携下车，楚篁的马车随后停下，见着两人交握着的手，楚篁幽怨地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上了楼。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教云濯看了险些以为今天楚篁是来挑衅他们的。
望江楼临江而筑，坐在云濯的位置，扭头便能看见窗外的浩浩江水，与江水上白茫茫的风帆。
江边的芦苇已经被朔风吹折，沿岸生长着枯黄矮小的野草，一阵风吹过，褐色的地皮便裸露出来，黑土白水，满目苍茫。
她不说话，楚篁也不说话，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
直到快喝不下，他才翻了个白眼，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杯底与木桌相接，发出清脆的响声：“谢夫人请我到望江楼来，不会是单单为了喝茶这么简单吧？”
云濯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这难道不应该问楚公子吗？你特地来找我，难道只是为了让我请你喝茶？江家就是再容不下你，不至于一杯茶也要来蹭我的吧？”
哦。
大意了！
楚篁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来找的云濯。
谈判这种事，谁先主动，谁就输了。
他后悔不迭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为自己失了先机感到懊恼。
“当然不是。”楚篁淡定反驳。
虽然云濯的话听起来很让人尴尬，但是楚篁相信，只要他不觉得尴尬，就没有人能觉得他尴尬。
“不过谢夫人说话一向这样刻薄么？谢公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喜欢刻薄的人。”他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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