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闻吕回来了。”
云濯正想和谢玠掰扯掰扯，秋杏忽然在门外脆声道。
云濯一时便将谢玠的事抛在了脑后，连忙站起身去到营帐外，看向阔步而来的闻吕：“如何？”
闻吕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并没有发现苏氏的踪迹。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兰公子那边，也没有异常。不过属下在林子里发现了这个。”
他手腕一抬，掌心向上，露出手中一支锋利的泛着寒光的箭头。
“进去说。”云濯抿着唇。转身回到营帐。
闻吕跟在她身后，将箭矢从袖中抽出来，呈到云濯面前。
西华山射猎这场盛事。裴宴是设了彩头的，最后自然是谁射中的猎物多谁就获胜，为了区分成绩，此次射猎中所有人的箭上都刻了名字，而闻吕呈出来这支箭上，什么都没有。
“西华山守卫森严。普通人混不进来。”云濯沉吟着道，“目前苏氏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先把兰仁谱那儿盯好，再找人继续到四周搜寻，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秋杏，你去苏氏营帐外……”
她将秋杏拉过来，与她耳语几句，秋杏随后便领命下去。
闻吕也跟在她身后出了营帐。
直到这时候，楚篁才被允许进去。
十一月的天气，说冷也不算太冷，毕竟要是真的冷到不行，临遥城里的娇小姐贵夫人们也不会愿意跟着自己的父兄夫君出来吃这个苦。再加上楚篁本身也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他自幼跟着府里的师父学拳脚功夫，不过是吹了个把时辰的冷风，倒不会脆弱到出什么事。
但坐冷板凳的滋味终究不好受，故而见着云濯，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淡淡看着她：“谢夫人这是睡醒了？”
云濯挑眉一笑：“这个问题……没什么讨论的价值，楚公子不妨还是先解答一下我的困惑，这个丫鬟，你认识吗？”
她朝旁边的春笙看了一眼，而后又转过头来看楚篁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楚篁点了点头：“认识啊。”
“不过……表妹身边的丫鬟，怎么会在谢夫人这里？表妹知道吗？谢夫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合规矩？”楚篁抛出一连串的问题，看起来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好像云濯只要稍有迟疑，他就能打蛇随棍上逼得云濯说不出话来。
孰料云濯却也没有打算好好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依然浅笑着道：“楚公子恐怕还没有认清楚，眼下是在我的地方，就算有规矩，那也得是我的规矩。”
“看起来，楚公子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我来说给你听听。宴上我起身先去，阿絮便说要来寻我，也不准让人跟着。但是春笙便劝她。不管内里如何，外人看来我是与端王不对付，若是她就这么来找我，恐怕端王会对她乃至江家心生芥蒂，于是又让她从小路上来找我。”
“阿絮聪慧，没走多久便从旁边的小道换了条路走。而后远远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便在这时发现她不在了。当然，为了避嫌，春笙自始至终是没有跟在她身边的，可是作为阿絮身边最受宠的婢女，主子不见了，她自然是要想想办法，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
“她来找到我，想让我派人去找一找阿絮，当然。她以为我为了表现对阿絮的担心，也会亲自去找她，然后她就会将我引到她设下的陷阱处。在那里，我或许会看到你和阿絮……又或许，她的目标会是我。但是不管是哪种结果，我始终是被你们的计划算计在其中的，我说的对吗？”
云濯转过身去，蹲在书案前摆弄案头上的红梅。
凌霜傲雪开出的花，也有倾绝风尘的艳色。
楚篁眉眼弯弯：“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楚某不明白，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谢夫人逻辑缜密，这份心思倒是令人佩服，不过牵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恐怕不太好吧？”
云濯颔首：“是啊，可你是不相干的人吗？”
她转过头来，迫人的艳色在这一刻变得凛冽而凌厉。直要将人逼得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江楚江家久未往来，你忽然携一封书信，一件信物要来江家履行婚约，是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还是自觉往事如烟，无人能追？”
“端王许给你的条件。很优厚吧？”云濯来到书案后坐下，以手托腮，“以至于你要这么费尽心机地，让阿絮不得不接受你们之间的婚约。”
楚篁面上已经失了淡然之色，他震惊地看着云濯，不明白这样隐秘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云濯当然不知道，这只是她和谢玠的猜测，麟阙那边虽然已经有人在查，但是消息还没有送到临遥来。
云濯只是想诈一诈他，但是她也没想到，楚篁居然这么经不起诈，不过寥寥几句，就露了马脚。
“楚家……我听说楚家好像不止你一个公子吧？要是折一个在临遥，应该也没什么，总归偌大的家业也不会没人继承，是不是，楚公子？”云濯眯着眼睛笑问道。
楚篁只觉得胆寒。
又觉得稀奇。
楚家在麟阙虽然算不得什么顶流世家，但好歹也是有地位的，他这样的，一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所到之处，众人逢迎，莫说是这样的威胁，就连重话，可也没人跟他说过一句。
“你想知道什么？”楚篁问她。
云濯并没有迟疑：“你和裴宴交易的细节，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裴宴能给你的，我们同样可以给你，并且只多不少。不过还有一件事，别去打阿絮的主意。如何？”
“为什么我不能打表妹的主意？诚如夫人所言，我来临遥，确实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是婚约之事，乃两家长辈定下，可不是儿戏。我与表妹履行婚约，乃是天经地义的事，谢夫人如此专断行事，真是难免教人怀疑，您是否对楚某有意？若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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