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被她的话噎住，笑道：“弟妹说的是。”
“你不吃了？”他又见她迟迟没有动筷的意思，问道。
云濯看了眼满桌的菜肴，摇了摇头：“不吃了，今日多谢堂哥，我先回去了。”
谢玦看了眼谢玠，也没说什么话，只道：“我让人送你？”
“不用了。”云濯说完，便去唤秋杏。“走了。”
秋杏冲谢玦福了福身，跟上她的脚步。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声音渐远渐小，不过也能让他们听得清楚：“姑娘怎么忽然就要走？”
云濯含糊的声音响起：“想走就走了。哪儿来这么多原因？”
等主仆两人走远，谢玦才道：“兰蕊，过来吧。”
方才还恨不得往谢玠身上贴的兰蕊闻言，立时便将酒杯放下，来到谢玦身边。
谢玦看向谢玠：“我把弟妹气走了，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有事求我。自然不会得罪我。”谢玠胸有成竹道，“说说吧，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是换做以前，有人如兰蕊这般做派，谢玠定然是早就将人推开了，但是方才兰蕊到他身边来时，轻声说了一句“三公子，得罪了”，也正是因此，谢玠断定谢玦是要做一出戏。
只是不知这戏究竟是做给谁看。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谢玦不答他的话，反问道。
谢玠也没有说话。
他们兄弟二人在陈郡相处了十几年，谢玦的脾性，他自然是清楚的。
他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骨子里又带了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无赖气，昨日他来找他，希望他和他一块儿回陈郡，便是因为三叔催他议亲，他想拉个垫背的。他昨日没答应他。是以今日宴请，谢玦仍然是存着心思的。
只是他还暂时不清楚，谢玦这又是设宴，又是做戏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行吧。”和谢玠清楚谢玦的性子一样，谢玦也深谙他的习性，自然知道他不说话就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了。
而谢玠不想回答的问题只有一种，那就是他认为愚蠢的问题。
这么一想谢玦觉得自己拳头又硬了，谢退之这个家伙可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讨喜。
“你可知我昨日怎么问你那姑娘与你什么关系。而没有见她作夫人打扮便断定她是你发妻？”
这回谢玦想清楚了，并没有等待谢玠回答，而是很快便自问自答道：“其一自然是因为你成亲这样的大事，谢家上下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知道，我自然也不敢妄下定论；其二便是因为她的眼神，她看你的眼神里，丝毫没有一点暧昧亦或是情意。你谢退之何等傲气，怎么会娶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唯独出乎我意料的，是你居然心悦她。”
“这可真是太稀奇了。我以为你这样的人，只能孤独终老呢！”
他说完，喝了口茶水润嗓，又道：“她待你如此，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则不喜欢你。二则，她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内心。”
“作为兄长，为弟弟排忧解难也是分内之事，我便想着正好借今日设宴试探一番，没想到还真的试探出来了。”
“试探出什么了？”谢玠懵懵懂懂地问他。
谢玦叹了口气，兰蕊脸上也显现出一丝笑意。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谢玦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扇子，“她都被你气走了，你觉得我试探出什么了？”
谢玠：“嗯？”
“她当然是吃醋了啊！”谢玦站起来，绕到谢玠面前。一顿分析猛如虎：“你想想看，她什么时候生气的？是不是看见兰蕊喂你喝酒的时候？如果你们俩没什么关系，或者说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她犯得着生气吗？你好好用你这颗聪明绝顶的脑袋瓜想想！这么明显的事，你居然要我仔仔细细地说出来，真是让人怪难为情的！”
谢玠不是想不明白。他只是不敢相信：“可她前不久还说，只把我当长辈看待。”
“那是因为她没想清楚啊！现在我这么一刺激，她不是就表露出来自己的心思了吗？不过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开窍，如果不能的话，你就再接再厉，不过要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否则到时候南辕北辙，媳妇儿就跑了！我看你到时候上哪儿哭去！”
“不过你看你吧，虽然文采斐然，天资聪颖，但好像在这方面不太行，闻吕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一大傻个，天天就只知道‘我家大人’‘我家主子’的，你想要将人拐到手，我看啊，还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才行。可别怪我这个做堂哥的没提醒你，现成的老师就在眼前。只看你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谢玠微哂，“看来你为了不回陈郡也真的是煞费苦心了。”
“那确实。”谢玦叹了口气，“若不是你三叔逼得紧，我也不想把我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我已经帮你试探出来了弟妹的心意，对我，你应该放心了吧？真不是我吹，只要有我教你，不出三个月，你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我也不逼你，你自己想想清楚吧。只是我呢，名气不小，如果你想得慢了些，到时候有别的人来请我了，说不定我就要跟着走了。别怪我这个做堂哥的不给你面子，一般人我可不会和他说这么多话。”
谢玠：“你的话确实有点多。”
“你！”谢玦伸手怒气十足地指了指谢玠，但很快他又收回手，毕竟谢玠就是这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脾性，他若是说什么，他都和他计较，恐怕迟早有一天会被气死。
更何况现在是他有求于人，不能翻脸，不能翻脸。
谢玦深呼了一口气，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三弟可真是慧眼，别人都不知道这回事呢。”
谢玠：……
莫名感觉这个笑有些眼熟。
“你这笑……什么意思？”
他记得云濯离开之前也是这样的笑，看起来，总有些不对劲。但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谢玦脸不红心不跳：“觉得你很厉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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