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好，不愧是我交的兄弟！”
沈清河坐起来，得知自己的书信，并没有送到云濯手上，他这会儿也不心虚了，拎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喜欢就要去争嘛，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你说对不对？”
谢玠为他倒了杯酒，“给你赔罪。”
“诶。不必，”沈清河抓住他的手，将酒壶抢过来。道，“咱俩什么关系？一块儿喝就行了，别整那些虚的。”
谢玠从善如流的地松了手，举杯敬他。
沈清河也就顺杆往上爬地提出自己的诉求：“你看，老爷子把我赶出了家门，我现在没地方可去。又身无分文……”
“这节日你在我府上住下便是。”谢玠应下他的话。
沈清河这才放开了怀与他饮酒，这会儿又起身到门外去了一趟，谢玠以为他是要去如厕，便也就没有多问。
谁知道过了会儿便听见门外响起他的声音：“云四姑娘，你这边请，对，我真没骗你，退之他喝醉了，闻侍卫他又没有过来，我这才刚回来，等会儿自然是要回沈府的，先前便听谢退之说我不知道京都这些时日里，你二人交情甚笃，他还叮嘱我日后也要多多照料你，我这不才找上你吗？”
“所以说让你送他回府于礼不合，但是这不是情急之下别无他策了吗？尚若云四姑娘，你实在不方便，那还请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将他送回去……只是他这样的身份……”
沈清河话说一半留一半。但他话里只差没有挑明了“他要是少半根毫毛你可怎么担待得起”这个意思。
云濯听得无奈，所幸时下并不太讲究男女大防，虽然说这会儿已是夜暮时候，他与谢玠同乘实在不叫个事，但扯出长辈这面大旗，倒也无妨。
毕竟谢玠可是与云桓还有她老师同一阶位的人，就连谢玠也曾亲口直言将她当晚辈看。
送他回去也无妨，就当做回好人行个善事了。
这样想着，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把他送回去的。”
两人的对话中断下来，随即门被推开。
谢玠心念一动，放在桌上的手垂了下去。
“云四姑娘你的马车就在楼下吧？我将他扶下去，等会儿就要麻烦你了。”
云濯颔首：“好。”
她说完又去看醉倒在桌上的谢玠，沈清河手脚麻利地将他扶起来，她便跟在沈清河后面，与他一同下了楼，又带她到自己的马车前。
直到沈清河和车夫费力地将谢玠扶上马车，她才随后坐上去。对车夫道：“先去谢府。”
老黄隔着车帘应下。
谢玠酒量虽然不好，但是酒品却不差。这会儿喝醉了也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和他一贯在人前表露出来的形象一样，垂首无言，静默自处。
只是还没有坚持半炷香的时间，他的身子就不知道怎么地歪了过去。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一般靠在车厢壁上，脑袋也歪歪斜斜地仰着。
云濯坐在车厢的另一边，微微偏头便能看见他如玉的脸庞上，因为醉酒而绯红的眼尾。
他腿长，这会儿坐在车厢里看起来十分不是，一双腿委屈地弯着，看起来清简实则华贵非常的长袍揉皱。
云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燥热，车厢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满酒气。
她转过头将车窗的帘子撩开。低头转回来又看见他搭在身旁的手。
他的手也很好看，手指颀长，骨节分明。仿若玉色。
云濯想起来他端茶杯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只手，手指扣在天青的茶杯杯身。单就这么一个动作，单就这样一幅画面，自然看得出来他周身雍容自若，贵气天成。
此间白衣卿相，自是无双少年郎。
美色果然是能惑人，她不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已经忍不住酸溜溜的想，这样一副好皮相，以后究竟会便宜了哪家姑娘？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低沉的嗓音在昏暗的车厢里响起，带了两分不易察觉的撩人。
云濯被吓了一跳，连放在衣袖里的手都不自觉捏紧，转瞬却看见他好像仍然是在醉着。平素冷峭的眉眼也在这时候化作一江漾着灯火温软春水，柔和而不自知。
她镇定下来，轻声答她：“没有，你看错了。”
“我不会看错，你从前总不看我。”谢玠有些委屈，外头乍然起了风。从帘子里吹进来，拂乱谢玠的墨发，将他眼底的委屈遮掩住。
云濯想笑，心道他果然是醉了，面上却正色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不看你？”
“我看着你的。”他正经道，说完又嘟囔了一句，“头发，痒。”
云濯原为他的话惊心，下一瞬又听见他的抱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一个醉了酒的人计较什么呢？她没好气道：“自己伸手将帘子拉下来。”
谢玠摇了摇头：“就不。”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要你帮我。”
云濯：……
行吧。
她倾身上前，因为车厢里空间狭窄，她不得已俯在谢玠身上，才能伸手勾住车窗边的帘子。
谁知就这么一会儿，外头马车却忽然猛地停了下来。
云濯手头还拽着车帘，人却摔在了谢玠身上。
唇下是温热的触感。
她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外头老黄的声音也没听到。
谢玠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还是云濯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起开，又反手抹了抹嘴，坐在一旁平复心情，一边在心底想说服自己：没事，隔着车帘呢，不算亲。这算什么亲啊！何况谢玠还醉着，等酒醒了他肯定也不会记得这件事了！没事！
想到这里，她又悄悄去看谢玠，发现他还是那样的神情。
马车再度行驶起来。
她捏着衣袖问谢玠：“刚刚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谢玠冲她笑了下：“知道。”
“不不不你不知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你记清楚了啊，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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