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赵子颛惊愕喃喃, 不由得看向了父亲, 而赵世卿也是一脸纳罕地看向他。
原来皇帝根本就没想认回子颛,不然不会提前拟下这道圣旨。赵世卿感叹。是啊, 如果他真的爱柳似卿,如果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儿子幸福,这是最好的选择了,把他留在侯府, 与世无争地度过这一生。
他给了赵子颛宁静, 也就是给侯府的安宁。
赵子颛在皇宫里是个眼中钉,可在侯府,他就是颗定海神针。为了他, 皇帝也不会再碰侯府丝毫。
如是,皆大欢喜。
皇帝给了赵子颛他想要的荣耀,也满足了柳似卿的愿望, 这才是能让她九泉之下能够安心的唯一选择。可是——
容画呢?自己的妻子呢?她怎么办, 她又在哪……
突然的恐惧袭来,赵世卿像坠落在无底的深渊之中, 惶恐无助。因为他想起了皇帝方才的那句话:“侯爷, 对不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世卿接过圣旨, 直接交给了老侯爷便起身要去追皇帝。却被留下的老宫人拦在了门口……
“休要追了, 晚了。”老宫人无奈摇了摇头。
“什么晚了?”赵世卿厉问, “你什么意思?我妻子呢?皇帝到底把她如何了?”
老宫人哀叹了声, 见左右没人, 对着他戚戚道:“侯爷, 这也就是您吧,您的人品老奴信得过,所以我也就实话实说了。陛下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见见世子爷而已,可又怕见不到,所以才把侯夫人留下的,他没想把侯夫人怎么样。咱私下里说句大不敬的话,眼下这局面皇帝需要你去平定叛乱,他不敢吃罪你。可是……”
“可是什么?”
“这事啊,说到底还是得怨萧美人。”
赵世卿不解。“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皇帝把夫人交给萧美人照顾,可才一天的功夫她就把人给弄丢了!”
“丢了?”这借口太拙劣了,那可是皇宫啊!“她到底把人弄哪去了?”
瞧着赵世卿压抑的模样,真怕他下一刻会癫狂,老宫人握住他手,让他镇定。“皇帝也想知道啊,软硬兼施,也没问出个所以来。萧氏的下场你也知道了,美人那是抱着必死的心,她怎么可能开口,皇帝连大刑都上了,可是……”老宫人长叹,摇了摇头。
“那她人呢?!”赵世卿切齿冷问。
“没用了,人都疯了,被关在了冷宫里。”老宫人皱眉,“皇帝说了,这全天下最容易的就是死,他不能让她死,他要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
她是生不如死了,可自己的妻子呢?落到她手里可还能好,他不是不知道萧羡妤多恨容画。
“不行,我要见她,我必须找到我妻子!就算她不在这世上了,我也要从她口里抠出我妻子的下落!”
老宫人赶忙劝,“夫人没事,肯定没事……”
赵世卿一把抓住他。“你怎么知道,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老宫人踟蹰地拍了拍他手,略显为难,最后还是坦言道来。“侯府和萧氏的矛盾呢,我明白,而您和萧五公子的事呢,老奴多少也有耳闻……老奴不敢断言什么,但是老奴可以跟你说件事,你自己推断……就是,侯夫人失踪的那天,诏狱里的萧嵩也失踪了……”
赵世卿整个人瞬间凝住。“萧嵩不是被处死了吗?”
老宫人没正面答他,只是叹了句“人之将死,总有赎不过来的罪啊”,抚开了赵世卿的手,悠哉叹哉,走了……
赵世卿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说谁。是说皇帝将死之际,默认了萧羡妤偷梁换柱的行为;还是在说萧羡妤一心求死,满足了弟弟;还是说踩在死亡边缘的萧嵩,想要弥补些什么……
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他日夜担心的事终于成为的现实。
萧嵩,那个唯一让他产生忧惧的人,那个爱她不减自己半分的人,那个也许……更适合她的人……
他不止一次地因为自己的年纪而自卑,他大她那么多,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陪她终老;他心系民众,总是要在她和大义之间选择;为了自己坚韧的信念,他从不肯向卑劣妥协,他身边危机四伏,他给不了她安宁……
原来爱一个人,神当真不如魔。神会为了整个人世间负了她,而魔却会为了她负整个人世——
赵世卿举头看看当空烈日,又俯首看看脚下。
阳光直射没在他脚下留下任何阴影,
他只能是个活在众目睽睽之下无以遁形的人,连个让她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赵世卿就一直站在那,没人敢打扰。从晌午一直站到太阳西垂,站到落日余晖将他的身子拉出长长的影子,站到余晖散尽,站到月出西方……看着澹澹月华,他终于冷静下来,决然转身!
他不会放弃的——
……
接下来的日子,朝廷异常动荡,皇帝像似喜欢极了这种大伙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戏码,就看着他们斗,就是不肯立太子之位。且把这当做他贪恋余生不肯离去的折腾吧!他要在日薄西山之际,再找找存在的“价值”!
可这事想也知道最后是谁赢,陈祐祯都已经靠了自己的兄长,可偏就有那些不死心的,于是灭萧党之举如火如荼。
他们在这闹着,总要有人压服,汤应昀作为次辅,在巢巩处决之后,代领内阁。而还要有人安抚民众,不能让朝廷的动乱波及民众,那就是以柳荆山为首的清流人士。当然,还得有昌平侯府和英国公府这样的侯爵将军,镇守边疆,在这动荡之际,平定趁虚而入的外族和蠢蠢欲动的藩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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