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游泳，叶宛竹本身其实是有些反对的，时代如此，即便叶宛竹属于十分前卫的人，对韩肖喜欢游泳这件事可以接受，暂时也并不打算阻止，但是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事情的终究让人觉得不太好，就连宋婷也是这样的想法。
画舫最终停在了河边，河边不远处就是一些特意人工种植的高大树木，幽静雅致却没有太多的建筑，显得有些凉爽。
韩肖湿漉漉地上了船，擦干了身子穿戴完毕后，坐在书桌旁写着些什么，叶宛竹只以为韩肖在写诗词，于是走过去看了看，只是瞧了两眼便皱起眉头。
只见纸上韩肖写了几句词：你的泪光 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弯弯 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 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 冰冷地绝望
此时叶宛竹对韩肖已经没有之前太过于明显的偏见，至少在才学上，嗯，这个男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于是叶宛竹皱眉问道，“韩肖，你在写的···这是什么？”
韩肖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叶宛竹在身边，颇有些意外，却又一笑解释道：“一个小曲子罢了，平日里闲着无聊的时候，我自己想着做的。”
“曲子？”叶宛竹皱了皱眉。
韩肖看着叶宛竹有些疑惑和好奇的神情，忽然玩心大起，说道：“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唱法，我听说···你会弹琴？”
“琴。”叶宛竹说：“稍微会一些，当年跟着家里以为姨娘学过两天，弹得不是很好。”
韩肖说：“会就可以，嗯，这个曲子，我教你怎么唱吧。”
叶宛竹没有出声，只是微斜过头看着他。
韩肖此时对叶宛竹已经有些了解，知道这个女子只要没有拒绝那就是接受的意思。
于是一句句的歌声自那船舫中隐隐传出来。
“你的泪光 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弯弯 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 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 冰冷地绝望
雨轻轻弹 朱红色的窗
我一生在纸上 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 化成一缕香
随风飘散 你的模样
菊花残 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 我心事静静躺
北风乱 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 成双
花已向晚 飘落了灿烂
凋谢的世道上 命运不堪
愁莫渡江 秋心拆两半
怕你上不了岸 一辈子摇晃
”
“谁的江山 马蹄声狂乱
我一身的戎装 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 你轻声地叹
一夜惆怅 如此委婉
菊花残 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 我心事静静躺
北风乱 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 成双 ”
······
······
琴弦轻响，一声一声的犹如水流婉转，女子的嗓音浅浅的，唱腔之中，有摸索，有沉思，有疑惑，她在唱法中结合了平素唱词唱曲时的一些单音唱法，又将韩肖方才教她时的那些转折保存了下来，曲调不高，绵软悠长如醇酒一般。
男子便在这样的歌声中静静地眯着眼睛，在这个与前世大唐类似的年代里，韩肖听着经过叶宛竹改编唱出的那与原版颇有不同的《菊花台》，隐约间能感到一丝古韵。
即便身处于这个时代，许多时候所见所闻的依然是简单的生活，简单而枯燥，平日里走在护城河边，那些楼船建筑并不如电视里拍得那样好看，道路上各种脏乱。古韵这种东西，自是一种特定的心境，如同他每晚看看叶府院子里的灯火，他毕竟是个现代人，这样的心境，才最是沉淀了时光的气息，如诗如酒。
静静地听完这曲子，叶宛竹也有些欲言又止。她从未曾听过这样的民谣俚曲，可是那些能登大雅之堂的乐曲之中，也未有如此奇怪的唱法。千年以降，乐曲一道走的都是单声音乐的道路，即便千年以后，每一支地方戏曲追求的唱法其实都是从气势气韵上下功夫，要说变化，远不如结合了各种风格的现代音乐来得繁复，这一曲唱完，以叶宛竹的功力自然便能清楚感受到歌曲中追求的繁复变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简单肤浅在另一方面却又追求技巧变化复杂到极点的乐曲几近邪道，但对她来说，确实也有着诸多的震撼和启发。
叶宛竹天性聪颖，即便对于音乐不算专业，然而只是学过那么一段时间的她，已然抓到了某些精髓，此刻自然听得出菊花台这首歌的奇怪和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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