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 燕京联合**大楼
看了一眼桌面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方莹深深吸了口气，她的目光在屏幕某处停留了几秒钟，像是下定了最后决心似的，伸手关闭屏幕，然后起身离开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的办公转椅。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四十分，挂在办公区中间的那个巨大电子钟上跳动的数字，仿佛是在催促工作了一天的上班族们赶紧下班，去过属于自己和家人的安乐生活。
不过，对于方莹和地下世界的上百名同事来说，持续了整整三个礼拜的高强度连续运转还得继续下去。实际上，随着非洲，东海，南海和太平洋其他战区紧张气氛的不断加剧，这座联合**大楼里的男女军人们都进入了深度加班状态。只是，为了不造成社会气氛的提前紧张，地上大楼部分，迎着道路一边的办公室灯光没有全打开来，还是维持着日常时的样子。
有相熟的同事走过来招呼方莹，这会儿是休息时间，地下世界的军官们可以乘坐电梯暂时离开，上到地面上来，喝点茶，在短暂的落日余晖中沐浴阳光。毕竟，再现代化的空气循环和生态系统，也无法取代大自然阳光给人带来的健康。
尽管不能下班，也不知道还要在巨大的地下室中待多长时间，但方莹的同事们还是期待这短暂的三十分钟休息。
大家自觉地在电梯附近的安全区接受检查，一百多人都很疲惫了，渴望享受阳光沐浴的温暖感受，但他们都是职业军人，所以秩序井然，安全检查岗所在的电梯大厅，几乎听不到一丝杂音。
方莹所在的位置和平常一样，她的脸色带着明显疲惫，还透着股因为长时间地下工作而显露出的异样苍白。
通过银白色X门，方莹平举手臂自然伸开，接受一位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士兵检查，她神色平静，甚至对着几位配着“安全督查”字样袖标的士兵和带队军官微微一笑。
进入安全电梯，她感到耳膜随着上升电梯产生了一股压迫感，就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射下来，穿透了每个人的皮肤毛孔，让人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愉悦。
和往常一样，几名同样佩戴“安全督查”袖标的年轻士兵在电梯口附近执勤。他们没有配备自动步枪，只有腰间枪套里的92B手枪，显示出无声的威力。
再次安全检查，确保地下世界里的人没有带出任何物品，安全岗哨这次按动电钮，让阻拦在出口处的电动门缓缓后退，开启。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时间内，方莹和同事们可以在附近区域的咖啡茶座休息，也可以到走廊附近感受桂花树的甜美芬芳。不过，“Y”区工作的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大楼，属于他们的自然世界，也只是那片修筑了假山回廊，亭台楼阁的室内花园而已。
方莹谢绝了几位同事去感受落日阳光的邀请，她独自来到咖啡茶座，要了一杯不加糖的柠檬热茶，边喝边取过放在圆桌上的微型国际象棋，开始独自摆弄起来。
茶座里的同事们有的看书，有的喝茶聊天，大家都没有太在意方莹，因为她大半休息时间都泡在这种有些无聊的单人棋局中，甚至连茶座里的服务人员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方莹以“双王前兵”开局，接下来又摆了个苏格兰阵。然后是意大利式防守，中间夹杂着连续三次“王后升变”布局。
没有人注意到摆弄第三次“升变”局的时候，方莹握着棋子的左手微微颤抖，也没有人会知道，她这一子走下去，这个世界上最后与她相关联的正常人类感情，就彻底被抛之脑后了。
就这样，她连续布局三次，当杯中柠檬茶喝得差不多时候，方莹放下茶杯，默默地收拾好棋子和棋盘，然后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座位。
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又和自己手腕上的表核对了一下，在茶座外的玻璃幕墙边站稳脚步。
金色斜阳透过幕墙映照下来，方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温暖，她的内心甚至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隐约间，一股钻心疼痛传来。
又过了一分多钟，离再次进入地下世界还有整整360秒的时候，方莹转身走下另一侧的洗手间。
整座大楼都设置了严密安全措施，每一个角落，包括室内花园和幕墙边的阳光走廊，都隐秘布置了摄像机和高灵敏度麦克风，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除了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洗手间。
方莹飞快扫视了一圈，洗手间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她走进去，在相互间隔两个洗脸池上分别打开水龙头，一个放出冷水，一个放出带着热气的温水。
方莹知道，出于保护女性隐私的目的，洗手间内是不安装监控摄像头的，但是，内部布置了可以成像的红外传感器阵列。这种红外传感器依据人体和周围环境热源扫描成像，看不清细节，但可以看出进出人员大概轮廓和他们的动作。
说起来，破解这种装置，或者说，干扰这套系统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像方莹这样冷水和热水一起开启，从而造成局部成像失真。
方莹默默地数着，当数到三十的时候，她熟练地移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把藏在袖口的纸条取出来，那上面是她在茶座下棋时候，用餐桌上铅笔，有意无意地画下的简单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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