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点变数，就足以决定胜负。晚媚拔身而起，拔出肩头长剑，一剑刺出，正中越轻涯后心。
剑尖从越轻涯的前胸透了出来，晚媚拔剑，越轻涯胸口鲜血喷涌，但仍屹立不倒。
公子卸力，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晚媚捡起地上神隐，摆出神隐第十三式天光尽的起势。
鲜血喷涌而出，越轻涯使劲晃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眼前一片模糊。
“你不是蓝禾，为什么会有神隐？”他神色茫然，话音中尽是难以置信，“神隐鞭法这最后一式天光尽，蓝禾也没有练成！”
晚媚并不多言，举剑朝越轻涯杀来，越轻涯被蛊惑，直到最后一刻，才举剑格挡，然而神隐鞭尾如风，已在越轻涯身前划下一条长长的血口。
晚媚浑身浴血，只有一双眼眸亮的动魄惊心，鞭尾旋动，直指越轻崖，“心有缺，天光尽——这招天光尽，能催人绝望。若你真的对蓝禾无愧，为什么却现在把我看做是她？”
她再次举鞭，朝越轻涯杀来，而越轻涯再次愣住，眼眸里一片朦胧的光。
他在这鞭影中见到一位故人。
血池旁的祭台上，沿着莲花纹路，蓝禾殷红的鲜血缓缓汇入血池，池水呈现淡淡红色。
穿透蓝禾身体的棱刺收回，蓝禾脸色苍白，目光空洞。
“越轻涯，我不会原谅你，你也不可能原谅你自己……”她轻轻喘息，眼神冰冷，寒光湛湛，“神明有眼，你这一辈子，注定不得善终！”
那眼神隔着这么些年，依旧让越轻涯心头一紧，恍惚间晚媚鞭尾已经杀到，这才如梦初醒，向后急退，饶是如此，他右臂又被晚媚划出一条长长鞭痕，身形不免有些不稳，摇晃了一下。
公子挣扎着起身，想要助晚媚一臂之力，但随即又吐出口鲜血，不支倒地，只咬牙说道：“他和你一样服过九命，你绝不能给他机会喘息！”
晚媚立刻明白，运鞭如风，再次扫向越轻涯，越轻涯膝盖中鞭，“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破绽既出，晚媚不敢懈怠，每一招都走轻灵路子，在越轻涯身上划出无数伤口。
伤重的越轻涯失血过多，身形愈发笨拙起来，将剑支地，深深喘息。
晚媚又是一鞭杀到，越轻涯却在这时突然猛醒，举剑格挡。
两样兵器交缠，越轻涯一鼓作气，直起身，将晚媚逼得连连后退。
“弃鞭！不能跟他拼内力！”公子高声，将身体撑起。然而晚媚却一如既往这么倔强，自己飞身而起，抓着神隐鞭尾不放。
“你这把是刺梵剑，与神隐鞭本是一对，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她拼尽全力，逼到越轻崖耳边高声发问。
刺梵剑上鸽血石隐隐发光，越轻崖心中又是一个恍神。仿佛看到当年蓝禾带笑，将这柄剑捧在手心，递给他。
“你性子狷狂，所以我在剑柄上镶了鸽血石，这把剑就更衬你了。”
彼时，蓝禾仍是十分温柔多情，并没有多年后的一点乖张疯狂。
越轻涯突然失了杀意，神隐与刺梵剑剑身交错，碰撞出点点火花。晚媚手腕一转，鞭尾带着刺梵剑，在越轻涯喉头割出一条血线。
伤口瞬间炸裂，越轻涯连忙捂住伤口，但血仍不停从他的指间喷涌而出。
月影这时从洞口狂奔而入，对晚媚高喊：“不能让他死！他也服过九命，取他的心，就能治好公子的心疾！”
越轻涯闻言，按压着伤口狞笑，“挖我的心，来救他的命？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月影急匆匆喊道：“你会答应，你一定会答应！”
她话音未落，公子已经腾空飞起，一掌击中越轻涯的心门，将他的心脏震得粉碎。
“我与他……毫无瓜葛。如果要靠他的施舍活下，那我……宁愿去死……”公子紧盯着月影，一直盯到她将喉口的话咽了下去，这才颓然倒地。
越轻涯居然还是没死，颈间鲜血流了一地，身体还在微微颤动，晚媚看着没了知觉的公子，又看看垂死的越轻涯，犹豫了一会，附耳到越轻涯耳边，说了句什么。
越轻涯的脸上，千百种表情一一流过，最终定定看着地上的公子。
的确，他很像自己，一样这么无情寡义，一样这么心肠毒辣。
越轻涯叹了口气，最终收回自己探向公子的手，附耳晚媚之后，将手从脖颈间伤口移开。
鲜血喷薄而出，那一刻他甚觉轻快。
蓝禾的话一语成谶，他不得善终。
似乎在某个深处，蓝禾死前冰凉的眼神仍在。不得善终，这似乎也是他隐隐期待的结局。越轻涯觉得好笑，慢慢阖上了双眼。
三
陵城客栈内早已点起油灯，公子面无血色陷在被褥中，晚媚紧紧靠着坐在床边，半点不肯松懈。
“你受伤也不轻，去歇着吧。”月影轻叹一声，将油灯移近些，“我守着。”
晚媚只呆呆看着公子，半响才开口，“来陵城之前，公子就告诉我，这次的任务，是杀越轻涯。他说越轻涯戒心很重，若无十足把握绝不会应战，所以想了个计策，让越轻涯以为我是他的弱点，又故意与我冲突，给越轻涯机会拿了我。公子还说，我吃过九命，九命护心，他只要一刀攻心，越轻涯必然以为我没了命。我只要先假死，再在关键时刻出手突袭，越轻涯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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